譚小雷的電話響起。郝溫學的聲音從另一頭傳過來。
“38層行政酒廊,就差你了!兄弟們都等你一個時辰了!”
北京飛J市的航班一日兩班,早班飛機便宜但太早,晚班飛機時間充裕一點但錯過了晚餐,譚小雷這才覺得肚子空空,抬腕看表,已是九點。這次組團來J市參加世界郵商代表大會,原本大家一起訂了早班的機票,結果譚小雷有一筆重要交易需要中午完成,只好臨時單獨改簽傍晚的航班。
酒店雖高級,就是離舊城區(qū)的市井炊煙太遠,開發(fā)區(qū)的白天雖車水馬龍,可天一擦黑,連個人影都看不見,所有的客人幾乎都窩在酒店里解決一切。等到譚小雷進到行政酒廊的時候,里面已經(jīng)是衣香鬢影人聲鼎沸,空氣中流淌著一股躁動,與窗外寧靜清遠的月色、緩緩明暗的燈光相比,簡直是兩個世界。
譚小雷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隊伍,在靠窗把角有一個巨大的U型沙發(fā)座,郝溫學他們正在豪飲。譚小雷走近前,有六七個年輕的郵商趕緊起身打招呼。坐在最里面的郝溫學舉杯湊熱鬧,“譚領隊好!譚領隊辛苦了!”其他郵商跟隨著起哄,扯著嗓子再唱和一遍,聲音讓旁邊喝酒的客人紛紛側目。洪建軍舉著一瓶“羅斯福十號”,看臉色已經(jīng)喝到七八分。
“諸位兄弟,來晚了,自罰一杯!”譚小雷舉起桌子上已經(jīng)開瓶的啤酒,一仰脖,豪氣地干了一個。
“不行不行,再來一個吧!”郝溫學起哄架秧子,不想輕易放過這個擠兌領隊的機會。
“郝哥就是不嫌事兒大!再來一個就再來一個!”譚小雷又一仰脖,面不改色。洪建軍在最里面直嚷嚷,給領隊讓讓道,讓讓道。譚小雷側身進去,坐在C位。
整張茶幾上,整整齊齊地碼著120瓶啤酒,還有兩個巨大的果盤,和一些下酒的小食。譚小雷略微數(shù)了一下散落在桌邊的空瓶子,大概有四十支。幸好,明天只是理事會,時間安排在下午兩點,后天才是正式的全體郵商代表大會,照這么喝,明天日上三竿,能起來的人恐怕寥寥無幾,譚小雷對“羅斯福十號”的威力心知肚明。
J市并不是省會城市,GDP在這個省卻排第一,有一個古老的郵票市場,大約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就有它的雛形,職業(yè)郵商五十個左右,這一次會議據(jù)說他們會派出一個郵商代表參加。譚小雷問了一圈北京來的郵商,都直搖頭,居然沒有一個人認識本地的這個代表。譚小雷這次被選為代表,又是領隊,不得不事先做點功課。
世界郵商代表大會,由世界郵商聯(lián)合會主辦,屬于非政府組織(NGO),NGO這個稱謂在中國,從1995年北京成功舉辦了世界婦女代表大會以后才漸漸被中國人所認知,當時郵電部還專門發(fā)行了一套郵票。世界郵商聯(lián)合會(Federation of World Stamp Dealers)成立于1965年,總部設在紐約,有很多團體會員,如美國郵商協(xié)會、英國郵商協(xié)會、德國郵商協(xié)會、日本郵商協(xié)會等,同時也歡迎郵商以個人的名義加入。中國,作為二十一世紀最龐大的郵票市場,作為全世界郵票交易最活躍的市場,越來越受到國際郵商組織的重視,這一次世界郵商代表大會是世界郵商聯(lián)合會主辦的第三十五次年會,特意將會議地點選在中國。中國政府不允許官方集郵公司和集郵組織參加,私營郵商和企業(yè)可以自愿參加,譚小雷他們就是以私人身份報名的。
J 市對這次國際性會議十分重視,安排整個會議在開發(fā)區(qū)新落成的國際博覽會議中心舉辦,所有代表被分成三個五星級酒店住宿,利茲卡爾頓酒店是其中一個。盡管中國地區(qū)沒有團體會員,也沒有理事成員,大會組委會考慮到中國作為主辦國和東道主,遂安排兩個理事的臨時席位給中國郵商代表,譚小雷和來自上海盧工的齊紹輝郵商有幸被推薦。
譚小雷將安排大會發(fā)言,為此他做了精心準備。因為參會人數(shù)眾多,大會規(guī)定所有嘉賓發(fā)言不得超過十分鐘,譚小雷知道,人的正常語速是每分鐘150到200個字,十分鐘的時間限制則意味著他的演講稿長度設置在1500字到2000字最佳。出發(fā)前,他還在鏡子面前做過多次練習,從儀容儀表到語調語速,爭取做到從容不迫聲情并茂,他的這股子認真勁兒,讓待在一旁聆聽的施麗麗和蕾蕾都不禁為他鼓掌。
據(jù)說,西邊郵市的錢炳坤因為贊助了一筆錢給大會組委會,他也得到一個大會發(fā)言的機會。想到對方在培訓課上唾沫橫飛目空一切的樣子,譚小雷不禁暗自好笑,不知道這位爺將在大會上,當著那么多從全世界飛來的頂級郵商做出怎樣的宏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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