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大總裁班,春節(jié)前還有兩天集中授課。整體課程已經(jīng)進度過半,再過幾個月就該畢業(yè)了,這幾天,郝溫學為班級年會忙得不亦樂乎。往年,馬甸郵市的年會就是在“蜀國演義”大廳聚餐,擺四十桌,每家出一個代表,先是領導講話,后是一頓猛撮。北大總裁班的年會要更高級一些,土豪們需要品味,以避免看上去像土豪。
與其說郝溫學領著裴煜珠,不如說裴煜珠領著郝溫學,在北大附近尋找合適的年會場地,兩個人都是副班長,班長是一個國企干部,不方便出面。在北大的輻射圈,連續(xù)看了十幾家酒店兼會所,最終確定一家酒店的二層大宴會廳。裴煜珠通過談判,確定餐標,再拿出一份早就擬定的會議日程,讓郝溫學過目。課間,裴煜珠主動上臺,動員一幫子中小企業(yè)家放下身段,組織節(jié)目,理由是我們班年會的質(zhì)量和檔次一定要勝過PE58班,屆時校領導要親自蒞臨現(xiàn)場,這下子鼓動起全場同學蠢蠢欲動的虛榮心。僅用十分鐘,二十幾個節(jié)目就安排妥當,郝溫學一旁看著,心里暗豎大拇指。晚間,裴煜珠電話跟好利來預定了一只巨型蛋糕,作為年會的收官環(huán)節(jié),反正班費并不差錢,一個家里有礦的同學為年會捐了二十萬。至于今年年會的主題,她已經(jīng)想好,就叫“感恩有你”。
周一,課程結(jié)束,裴煜珠在北京多逗留了一天。郝溫學翻了翻“大眾點評”,院線正在放映“一代宗師”。
中午,裴煜珠提出想吃素食,郝溫學趕忙說,雍和宮對面有一家,正宗吃素,遠近頗出名!熬┱滓钡靥幬宓罓I胡同的盡頭,去雍和宮燒香只需一百五十步,一處古香古色的四合院,如仙境一般,名師打造,每道菜只有一點點,小資和土豪都愛去,吃前先拍照,吃什么不重要。郝溫學點了竹笙蛋與黑松露、海苔腐衣卷、繽紛琥珀、九層塔茄子,還有桃松茸湯,飯畢,繼續(xù)在一邊的茶室喝下午茶,聊總裁班的逸聞趣事。
“你記得那個家里有礦的,肥頭大耳,獐頭鼠目,一臉鬼斧神工,居然給我發(fā)微信,要我做他女朋友,哼!”裴煜珠玉手叉腰,裝作一副兩眼翻天的神情,將郝溫學逗得差點兒茶水噴了一桌子。
“真的?讓我看看聊天記錄,他是怎么說的?”兩個人的頭貼近,郝溫學聞到一股悠然神往的味道。
“男人沒一個好東西,聊正經(jīng)事超不過三分鐘,就從上三路向下三路聊。你還急不得,惱不得,這個時候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追逐獵物的男人都扮成了哲學家,或詩人!迸犰现檩p咬嘴唇,直瞅著郝溫學,言下之意是,你是不是屬于一路貨色。
“你看這位,說什么,我對你,如鯨向海,似鳥投林。這廝長得也不帥,還想投林,讓他投井得了!”
“再看這個,我看到你就立馬想起一個曾經(jīng)認識的女孩,可怎么都想不起來她以前的樣子,因為你的模樣實在完美,過去的影像已被你曝光,不復存在!
“學習委員更逗!他說,我們就好像一雙各自落單的襪子。這意思是不是比喻,我倆呢,曾經(jīng)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現(xiàn)在卻落單了!
“總之呢,他們都想上我,但都不敢明說,對不對?盡是在拐彎抹角地跟我玩深沉!迸犰现槎⒅聹貙W,眼睛里有一片捉摸不透的陰翳,迷離卻充滿誘惑。
“可是你知道嗎?追逐女人是男人的本能,不能超越這個本能的男人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,但真超越了,這個男人就不再是真正的男人了!”郝溫學說這番話時,一半是調(diào)侃,一半是認真。裴煜珠聽出了他認真的這一半。
不知不覺已是傍晚時分,兩人從“京兆尹”出來,一路溜達去電影院。眼下“一代宗師”正火,觀眾很多,等他們買票的時候,只剩下最后一排靠角落的座位,這恰合郝溫學的心意。從上次英雄贈寶劍之后,兩人關系迅速升溫,最近又一同籌備年會,耳鬢廝磨的次數(shù)漸漸增多。在光線昏暗氣氛曖昧的角落里,裴煜珠竟主動吻了郝溫學。
在單貴芳的意識里,郝溫學已經(jīng)很久都沒有碰她了,想到這,心里就長草一般煩躁。浴室里,單貴芳審視著自己的酮體,透過對面的鏡子。南方的山澗經(jīng)常有一條奔騰不息的小溪,溪水清澈見底,下面水草豐盈,年輕的時候,單貴芳感覺自己就是一條這樣充滿生氣和活力的小溪,郝溫學每天垂涎著自己的身體,在這條小溪里流連忘返,F(xiàn)在呢,這條小溪似乎受到了源頭的鉗制,水流不再那么湍急,水面下降,露出水底的石頭和淤泥,漸漸地,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這條小溪已經(jīng)徹底干涸,只剩下難看的野草、頑固的石頭和滿是裂縫的泥土。郝溫學有多久沒有來欣賞這樣的景色了,或許,這樣的景色是被他郝溫學在歲月的長河里親手摧毀的。熱水已放了很久,這個浴室霧氣蒸騰,鏡子里的女人漸漸消失成為一個模糊的輪廓,慢慢地,單貴芳用手探索著自己的身體。